《中国教育网络》:去年首次从国家层面提出“教育专网”以来,这个概念就不断被赋予新的内涵,庚子年初至今的新冠疫情则凸显了“教育专网”建设的紧迫性,您认为教育专网建设的发展趋势是什么?
李星:“教育专网”的提出充分借鉴了海外发达国家的建设经验并贴合了本国国情,这是中国教育信息化划时代的大事,我认为它将体现以下几大趋势:
第一,通用和专用的融合。
公网是通用的,提供的信息资源是海量的,鱼龙混杂,属于典型的无差别粗放型供给,除了难以保证教育专属的服务质量,对于未成年的中小学生来说,也缺乏一个适应身心发展的信息净土。
教育专网是专用的,对于特定的用户,信息资源和应用可以保证服务质量,也能保证适应于未成年人的信息资源。
但是,由于疫情所带来的居家学习、在线教学情况,使得我们必须更加深入思考教育专网的内涵:教育专网是仅仅部署在教室里,还是也要扩展到全社会每一个家庭?从技术上来说,教育专网进入每一个家庭是可以实现的,相当于某种形式的虚拟专网,但是规模很大,要覆盖全国。再往前走一步,互联网需要大规模地引入切片(slicing)的概念,实现按需连网,即不管在什么地方,每一个群体都有符合自己需求的不同的专网可以连接。
第二,网络和数据的融合。
从信息时代到大数据时代以及可预见的AI时代,数据的重要性正在呈几何级别增长,并成为包括教育领域在内的各行各业最重要的资产。然而,在学科、技术领域越来越细分的情况下,当前做数据的人未必真正懂得网络,懂网络的人不一定真正懂数据,造成了数据与网络交互上的问题。未来网络基础设施和数据服务设施之间的交互会加强,未来需要既懂网络又懂数据的交叉人才。
第三,虚拟和现实的融合。
如今,物理环境与虚拟环境混合,使用增强现实、虚拟现实、全息技术等技术的,沉浸式虚拟体验的环境正在对教学和科研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比如莱顿大学在医学教学中推进增强现实应用,我国部分国家虚拟仿真实验教学项目使用虚拟现实技术等。疫情期间,线下的实验室关闭,有学生通过虚拟实验室做实验也见诸报端。随着网速的提升、5G和WiFi6的普及,必然会产生更多像训练飞行员的飞行模拟器这样的成熟应用,虚拟现实的应用场景和方式将更加灵活多样,在医学、工科、理科,乃至人文社科的教学中实现更多的可能。
第四,科学与人文的融合。
科学与人文的割裂由来已久,尤其是19世纪以来鸿沟日渐加深。科学创造不仅仅只是运用理性、逻辑和数学的过程,它还需要直觉、灵感和想象等人文因素的积极参与。人文创造也不仅仅只是直觉、灵感和想象的过程,它也需要理性、逻辑和数学等科学因素的积极参与。从小处说,两者的割裂对于个人的教育和成长会造成缺陷,往大处说,盲目崇拜科学的力量将人类带向更加危险的境地。
通过教育专网更低的学习门槛、更加丰富的资源、更加良好的环境,可以有效地助力通识教育,弥补学生在整个学习过程中的缺憾。另外,通过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对于人文文献的分析、鉴别,有助于人文科学更好地发展。
第五,教学与科研的融合。
虽然学校一再强调科研与教学相融合的人才培养模式,但不少高等院校出现了“重科研、轻教学”的现象。科研与教学融合的程度较低,其原因很多,但很重要的一点在于缺少以科研促教学和以教学促科研的并轨之路。教育专网所提供的网络空间恰恰可以作为其中的纽带,促进智力资源共享和师生的互动协作,为他们提供创新教学、个性化学习、社会交互的学习环境,促进师生知识建构、个性化发展和集体智慧合作,这对于高校“以研带学”也是一种新的思路。
第六,科研与创新的融合。
充分发挥科技创新的作用,一个关键环节是科技成果转化。可以说,科技转移转化水平是一个国家科技实力的重要体现。如何将教育专网这个集中了优质教育资源、优质科研资源、优质人力资源、优质数据资源的“集智空间”与社会需求打通,成为科技成果转化的桥梁和“活水”,是很重要的一个研究课题。
《中国教育网络》:如果想要达到这六种融合,教育专网本身要具备哪些能力呢?
李星:首先是“服务质量的可测性”。去年8月,国务院常务会议确定加快建设教育专网,到2022年实现所有学校接入快速稳定的互联网。如何可以称之为快速稳定,需要可量化,可监测。面对新的网络环境,我们需要知情,这样才能区别是网络问题还是系统问题,如果是网络的问题,需要搞清楚是网络的哪一部分出了问题--是有线接入还是无线接入?是4G还是Wi-Fi?是互联互通的瓶颈还是云的调度的问题?如果是系统出了问题,也要搞清楚是系统的哪些环节出了问题--是服务器端,还是客户端?是控制平面,还是数据平面?这样才能有的放矢,不断有针对性地提升服务质量。
其次是“安全风险的可控性”。在网络空间之中,没有绝对的安全,但必须要有趋近安全极限的决心和手段。正常情况下做好升级和防御,出现风险时可以及时全面控制和解决。
三是“应用演进的可行性”。这也就是一开始说的,要留足可演进、快速迭代的空间。设想一下,如果我们将专网“从头到脚”方方面面都想好是个什么样子,未来运转都按照既定的规则和流程来运行,那根据现在信息技术发展速度,很有可能当我们建成规划中的网络基础设施的第二天起就落后了。
互联网之父温顿·瑟夫曾经总结了互联网体系结构的力量:(1)不为任何特定的应用设计;(2)可以运行在任何通信技术之上;(3)允许边缘的任何创新;(4)可扩展性强;(5)对于任何新协议、新技术、新应用开放。
我认为,这既是互联网生命力之源,也是我们未来教育专网规划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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