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知识付费”到底算不算是年轻人的“权健”)
从 2015 年起算,罗振宇自称要进行 20 次的《时间的朋友》系列跨年演讲,刚刚讲完第 4 次。然而,他已经开始承受比往年大得多的质疑声音。
去年底,“保健品帝国”权健被媒体公开揭批,亦重新引发公众对直销、传销的关注。恰在此时,罗振宇和另一位“KOL”吴晓波早年代言 P2P 产品“贝米钱包”的陈年旧事被翻出来。
罗、吴二人分别于 2015 和 2016 年代言过贝米钱包,并都推出过与该产品联名的定制礼品,分别是书籍套装《送给现在和未来的有钱人》和“2016贺年版吴酒套装”。
2018 年 7 月,贝米钱包“爆雷”,不少两人的读者和其它一些自媒体读者因此受害,但向罗振宇们的申诉却都石沉大海。所有曾打过广告的人此时都集体沉默。
因此,今年罗胖演讲后,有这么一句话流传开来:“年轻人看罗振宇和老年人吃权健,本质是一样的”。
巨大争议
这一论点引发了很大争议。腾讯《大家》专栏发布媒体人孙旭阳的一篇《年轻人迷信知识付费=老年人买权健?》指出:
“以激发群体恐慌感吸引流量,以满足安全感和尊贵感促成交易,知识付费的商业模式跟权健做保健品大体一致。”
( https://www.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324087978711377 )
孙旭阳曾长期跟踪曾经一桩知名冤狱的受害者赵作海一家。赵 1999 年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死缓,但到 2010 年,案中的“死者”却离奇现身,赵于当年被宣告无罪获释,后来查出原审过程中涉及刑讯逼供。
在孙旭阳 2015 年的报道中,出狱后的赵作海无法明辨现代生活中的各种骗术,相继陷入投资爆雷和权健保健品“直销”中。然而孙旭阳却因为提及权健,而与仍笃信不已的赵家人交恶,赵作海夫妇一直骂他是“无良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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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如此,由他说出知识付费和保健品营销的相似性,具有意料不到的冲击力。但是,这篇文章发出后 2 小时左右即被删除,具体原因不明。
另一边,《财经》杂志总编何刚发微博反对:
“不服的媒体人和学者,看看你们的文章和著作有多少人买单?还是虚心一点吧!”
( https://www.weibo.com/1650496964/Ha5Ic68xR )
在航通社作者的朋友圈里,也有人不认同将知识付费和保健品混同。
他认为,这两者在价值观、世界观、方法论上有明显不同:如果说权健宣扬的,是反科学和愚昧的观念,那么罗振宇、吴晓波等则通过贩卖的知识产品,主张科学、权利和自由。他说:
“今天听他们的中年人越多,20-30年后,权健们的市场越小。”
“你行你上”?
何刚也许认为批评的声音来自“文人相轻”,而上面引用的朋友圈评论,则根据其贩卖的“三观”来为事件定性。
这两种说法,各有各的问题。
何刚的“你行你上”式讲法,在传统媒体人当中恰好非常喜闻乐见,由于曾经手握的渠道优势遭遇挑战,他们本身就有着强烈的焦虑,并不需要知识付费来“贩卖焦虑”。
何刚现在是在微博上说这番话的。早在 2012 年,时任《21 世纪网》总编辑的周斌,曾经视微博这个当时的新渠道为机构媒体的巨大威胁:
“我完全无法理解一些传统媒体记者的做法,即一个事情发生了,你在现场,不通过自己所任职的机构拥有的渠道来直播,却通过新浪围脖直播,到底是你任职的机构给你发薪水,还是新浪给你发薪水呢?传统媒体的记者,拿着报社的钱,替新浪干活,连起码的职业准则都不知道遵守,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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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单纯以点击率和买单率论英雄来制定 KPI ,在机构媒体合并浪潮裹挟中,的确也情有可原。问题是可能“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经过两年发展,知识付费概念变得司空见惯,而它最大的问题也浮现出来:效果难以量化,导致满意度不高,复购率低,商业模式的延续变得艰难。
得到平台推出时的旗舰产品《李翔商业内参》一年后改为免费,日常打开率似乎只有十几个百分点。在针对青年人的产品遭遇增长瓶颈后,得到的对策是推出“少年得到”,挤入其实已经非常拥挤的 K12 赛道。
所以,现在就着急判断向年轻人推销知识产品是一个成功的,可持续的实践,恐怕还不是时候。
即使如此,其它类型的媒体人学习的时候也只能是“批判继承”,因为各自产出的产品类型和适用人群都不同,不能生搬硬套。
“三观正”?
至于后一种说法:仅仅依靠“主张科学、权利和自由”来判断之所以不靠谱,是因为贩卖者完全可以做出与所宣称的精神并不相符的实际举动。
直接的说,罗振宇早年因为接了 P2P 广告,导致追随他的学员陷进去,而今天有条件站出来消除影响的时候,也还是保持沉默。这件事本质上就是违背了“科学、权利和自由”的精神的。
如果根据是否“愚昧”,甚至是不是“中医”来判断价值观,那么保健(食)品在 2000 年之前,可也大多是拿着“信息锅”“核酸”“美国最新科技”来说事的;现在权健卖的卫生巾,也号称是“石墨烯”来着。
实际上,保健品给我们的经验教训就是,那些不顾及后果和社会影响的营销,归根结底只是看现在哪个风向更流行,或者在监管意义上更安全罢了。
在“知识付费”尚不是风口时,诸如课外辅导班,兴趣培训班,甚至学车和健身房你都可以看作是依靠传授知识赚钱的同类生意。
恰好,这些驾校、培训班等也都曾在激烈竞争中放出保证:如果没有拿到证,或者达到特定的学习指标,都可以“无效退款”或者免费再学。
最实在的恐怕是驾校,考驾照的周期短,效果可验证,可评价。我们经常会在社会新闻看到某些“冥顽不化”的学员连着学习好几年,把教练熬哭了的例子。
但是,现在所称的罗振宇们从事的“知识付费”,有一个特点是:它们不能做一锤子买卖,尤其不能说自己是按效果付费,否则就不能成其为商业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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