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1978年开始投资高收益债券,以及在1988年我和布鲁斯·卡什(Bruce Karsh)首次瞄准不良债务时,似乎很明显地,在这种不确定的领域中,获得长期成功的途径在于止损而非瞄准最大化的收益。这种方法让我们还能留在这里,而许多曾经的竞争对手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可以告诉你,在雷曼兄弟破产之后的全球金融危机期间,我们感受到了极大的不确定性。如果你没感觉到,那你就出问题了,因为金融体系崩溃的可能性很大。当我们开始在此期间买入时,布鲁斯经常过来跟我说:“我觉得我们买得太慢了”,然后第二天又说:“我觉得我们买得太快了。”不过这种不确定并没有阻止他在2008年的最后15周内平均每周投资4.5亿美元。我认为布鲁斯克服疑虑的能力帮助他找到了正确的投资节奏。
“处理你不知道的事情”这个话题让我想起了几年前我见过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说法:智者的谦逊。
这是那篇让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说法的文章节选:
“明智的谦逊”(intellectual humility)在各种性格特征中就像是舞会上独自坐着没有舞伴的人,受到学界的关注要比自负或者充满敌意这些傲慢的品行少得多。然而,杜克大学的一项新研究表明,这一很少被研究的特征可能会影响人们在政治、卫生和其他领域的决策能力。
正如作者所定义的,明智的谦逊是明智而傲慢或自负的对立面。通俗地说,它类似于心胸开阔。利里(Leary)认为,思想上谦逊的人可能有坚定的信仰,但也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愿意在大大小小的问题上被证明自己是错误的。(艾莉森·琼斯(Alison Jones)《杜克今日报道》(Duke Today),2017年3月17日,着重部分是我自己加的)
说得更专业一点,下面有几个有用的段落,引自对上述论文的讨论:
明智的谦逊(IH)这个术语有好几种定义方式,但是大多数定义最后都聚敛在这样一个观念上:明智的谦逊牵涉到认识自己的信念和观点有可能是不正确的……有些对IH的定义还包括了其他一些特点或特征——比如说较低的抵触情绪,欣赏他人的智识优势,抑或亲近社会的取向等……
有种概念化的说法是这么定义明智的谦逊的:认识到特定的个人信念可能会出错,同时适当地注意到这种信念的证据基础的局限性,以及自我获得并评估相关信息的局限性。这个定义考虑到了IH有别于仅仅对自己的知识或理解缺乏自信的特点,点明了IH的核心特征(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信念可能是错的)。IH可以和人们在只是暂且坚持信念这种程度时所产生的不确定性和不自信区别开来,特别是和这些情况相区别——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的信念所依托的证据是受限的或者有瑕疵的,意识到自己可能缺乏相关信息,或是意识到自己没有理解并且评估这些证据的专业素养或能力。(《明智谦逊的心理学》,马克·利里(Mark Leary),杜克大学,着重部分是我自己加的)
“注意证据性基础上的限制”(或注意未来不确定性造成的限制)是接下来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以下是我在《把握市场周期》(Mastering the Market Cycle)一书中讨论的内容:
大多数人认为处理未来的方法是为将要发生的事情形成一种观点(有可能是通过概率分布)。我认为有两点要求,而不是光有观点这一点。除了有关将要发生的事情的看法,人们应该对他们观点被证实的可能性有一个看法。有些事件可以很有信心地来预测(例如,给定的投资级债券会支付它所承诺的利息吗?),有些是不确定的(十年之后,亚马逊还是线上零售的领头羊吗?),还有一些是完全不可预测的(比如,股市下个月会涨还是会跌?)我想说的是,并不是所有的预测都有同等的正确的可能性,因此它们不应该被同等地依赖。我认为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简而言之,在我们选择一种行动并决定在多大程度上押注之前,我们必须对自己正确的概率有一个现实的看法。任何对世界、经济或市场的未来确定无疑的人都可能是在欺骗自己。
所有这些说到底,都到了应对不确定性这一问题上。对我来说,首先要承认不确定性,并对它有一定程度的尊重。正如我今年1月在我的备忘录《当然行了!》(You Bet!)中引用安妮·杜克(Annie Duke)的话:
优秀的扑克玩家和优秀的决策者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对世界是一个不确定和不可预测的地方感到安适。他们明白,他们几乎永远不可能确切地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他们接受这种不确定性,而不是专注于要确定,他们试图弄清楚自己有多不确定,对不同结果出现的可能性做出最好的猜测。(《对赌》(Thinking in Bets))
简单来说,明智的谦逊意思是说“我不确定”,“另一个人可能是对的”乃至“我可能是错的”。我认为对投资者而言这是个很基本的特质;我知道我喜欢来往的人都有这种特征。
就像我在考虑一篇备忘时经常发生的那样,最近,我又从芝加哥大学的朋友莱斯利·利希滕斯坦(Leslie Lichtenstein)那里收到了一封非常有用的便函,将谦逊的概念与当前的事件联系起来。她是这样写的:
今天早上,我读到了一篇来自行为科学家的文章,作者是埃里克·安热(Eric Anger,斯德哥尔摩大学实践哲学教授),文章名为《认识的谦卑——在大流行中知道自己的极限》,这让我想起了你和你最近的几篇备忘录。文章开篇引用了1871年查尔斯·达尔文(Charles Darwin)的一句话:“无知比知识更容易带来自信。”这句接着说,“成为一个真正的专家不仅要了解这个世界,还要知道你的知识和专长的局限性。”(在莱斯利的笔记中划的重点)
我是再同意不过的了。总是确定的人并不比从不确定的人更有帮助。真专家的信心是基于一些理由的,并且与证据的分量成正比。莱斯利的笔记把我带到了她引用的那篇文章的原文,我发现了很多可以分享的东西:
在大流行期间,很多认识是欠缺的,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感染了,或是有多少人将会中招。关于如何处理患病的人,以及如何帮助健康的人避免感染,我们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在追求最好的政策的过程中存在着一些有道理的分歧,无论是关于医疗卫生,经济,还是供应分配。尽管全世界的科学家都在努力工作,齐心协力地解决这些问题,但想要找到最终的答案仍有一段路要走。
另一个缺乏的东西,就是能够意识到自己知之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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